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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1章 倦鸟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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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夕阳西下,红色的云漫了天边,勾勒出浓重色彩。

    金色的河水,微风拂过,漾起层层水波。远处,飘来悠扬的笛声,混着孩童的嬉闹笑声。

    “今天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河岸边,纪无心站了起来,又伸出手,拉住欲起的洛忆阑,将她拽了起来。

    洛忆阑起身后,纪无心便放开了她,拘谨而又害羞的模样,让洛忆阑失笑,却又很快红了星眸,神情有些伤感,“你当初要的承诺,便是这样陪着你一天么?”

    面对别人时的冰冷锋利全然不在,只有淡淡温柔从眼角流泄,纪无心点头,却又很快摇头,“其实,没想过会实现的。”

    洛忆阑抿唇,走上前,为纪无心整理起褶的衣襟,问道:“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亲昵又不避嫌的动作,让纪无心的脸有些热,她一动不动,道:“想先去江南,六月梅雨时节大概就可以到那里。”

    “江南么?”洛忆阑轻声笑着,“那的确是个好地方,当初和青岚去药王谷时,曾经就是坐船南下,一路便看了风景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这次也会坐船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洛忆阑微微点头,整理好衣服,打量纪无心,却见她又是害羞,再次失笑,片刻,微微咬唇,“无心,不要再挂念我,放下我,才能遇到更好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纪无心垂了眸,微握腰间剑柄,“所以才要走,说不定在路上就遇见一个,然后就留在那里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还在说话,声音却越来越小,洛忆阑知道纪无心不好意思,便只是弯了唇,轻点了点头,“若是留在哪里,便给我来信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习惯应声后,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洛忆阑手下,便又改口,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路上遇到事情,不要一个人,尽量找帮手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要多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纪无心知道洛忆阑担心自己,才会不厌其烦的嘱咐。弯了唇角,却觉得肌肉有些僵硬,便见洛忆阑又笑。

    “笑多了就自然了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这时,纪无心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年轻女子,便微微侧头,“她来了,很准时。”

    洛忆阑回头,只见萧青岚正往这边走来,伸手打了个招呼,便见她也笑着挥了挥手,然后小跑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该感谢她,能让你和我这样呆一天。”望着萧青岚急切跑来的样子,纪无心的唇角弧度依在,只是眸子中有几分洛忆阑没有察觉到的羡慕。

    星眸渐渐温柔,洛忆阑轻轻点头,“我也庆幸,能在最初的时候遇到她,然后直到现在。”这时,萧青岚也跑到近前,她迎上前,笑着拿出丝帕,为她拭去额上的汗,嗔道:“跑得这么急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想你了。”萧青岚笑,又看向纪无心,微微弯唇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她已经明白这个女子对自己爱人的心思,却也只能唏嘘。

    明知是一份无望的爱情,却一直默默守在身边,荒芜了年华,空渡了岁月,还依旧无悔。

    执着,念情。

    其实,她更像是另一个自己……

    只是,自己终于守到璃儿,而纪无心,却只能一人远走天涯,从此陌上红尘,独自行走。

    纪无心抿唇,对萧青岚抱拳行礼,“既然你来了,我便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萧青岚点头,想了想,然后笑道:“若是哪天在哪里落了脚,便给我们写封信,这样璃儿也会放心。”

    纪无心微愣,看向洛忆阑,见她也是一愣,片刻,竟是笑了出声。

    萧青岚莫名其妙,却见纪无心竟也抿了唇笑,被这两个人的笑容感染,便也笑起来。

    见萧青岚傻乎乎的模样,洛忆阑笑得厉害,扶住她的肩膀,嗔道:“笨蛋,你又笑什么?”

    “看你们笑,我也笑啊。”萧青岚笑着揽住洛忆阑,“告诉我为什么要笑吧。”

    洛忆阑止笑,星眸还隐有笑意,轻倚在萧青岚身上,“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,我才和无心说完不久,你又说了一遍。”

    萧青岚微愣,而后恍然,“你指写信?”

    “对,所以觉得很奇妙。”洛忆阑笑,看向纪无心,“你一定记着给我们写信。”

    纪无心点头,然后转身,轻吹口哨,片刻,便见远方有一匹棕马飞奔而来。马到近前,她牵绳上马,微微抿唇,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路顺风。”

    “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望着站在马下嘱咐的两个人,纪无心微微弯唇,牵马转身,一夹马腹,一声叱喝,“走!”

    随着马蹄声远去,纪无心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时,洛忆阑的神情有些感伤,轻靠着萧青岚,“青岚,以后我只有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揽着洛忆阑,看向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,萧青岚感慨。

    纪无心离开了,煜雅和云千玦因为还要继续行走游历,也没有留下来,冷岳翎和宗政锦自那次山中一别后,更是渺无音讯,不知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如今,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了。

    就像一场繁华,最终落尽,然后归于平静。

    沉默片刻,她低声叹息,“如今纪无心也离开了幽冥教,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样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由叶霖统领,按无心的说法,他也算是得偿所愿。”因为幽冥教,洛忆阑再次想起洛幽依,星眸隐隐泛红,却正对萧青岚看来的目光,她忙低头,想掩饰自己的感伤。

    不想让青岚生气,更不想让她在意。

    却见萧青岚弯了唇角,将自己揽得更紧。

    “璃儿,我们回萧影山庄见过爹娘和哥哥,然后完婚,那时如果没有其他事情,我便带你游历山川,看遍许多地方的木槿花,履行当年对你的承诺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木槿花?”洛忆阑微愣,片刻,她想起了当年的事情,她抬头,轻握萧青岚的手,咬唇点头,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一晃眼,已经过了七年了。”萧青岚轻笑,用额轻抵洛忆阑的额头,“那时你还欺负我,抢我的发带,结果害得我和你一起摔地上。”

    往事浮现,洛忆阑弯了唇,星眸温柔,“不欺负你,还能欺负谁。”

    萧青岚笑,拉着洛忆阑向前走去,“我们回去吧,天过会就要黑了。”

    洛忆阑顺从地让萧青岚牵着自己的手,走了一段路,她犹豫片刻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青岚,你不生气么?”

    萧青岚转头,只见洛忆阑的星眸隐有不安,明白了什么,她低声笑道:“有点吧,吃包子不需要醋了。”

    洛忆阑失笑,“你真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璃儿,我承认我在意,但不等于我要生气。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同的人,但无论怎么兜转,你终是我的,这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青岚……”鼻子微酸,这一刻,洛忆阑终于释然。

    萧青岚笑着牵着洛忆阑的手,再次向前走去,“如果可以出去,说不定,我们会遇上煜雅她们,也说不定……”话微顿,她有些犹豫,终是没有再说。

    洛忆阑疑惑,“说不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萧青岚只是笑着摇头,这一刻,她心中明白,有些事,不说出来会更好。

    世人眼中看到的,不一定就是真相,而那个人,只怕也是身在局中不自知。

    “我对她说过,我会一直在这里,所以,她不会是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背影在脑海中渐渐远去,萧青岚的唇角轻扬起来,轻揽洛忆阑,“我们回家吧,我的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。”

    “丑媳妇?”洛忆阑微愣,很快便反应过来,气愤道:“你说谁呢!”

    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萧青岚说完,笑着放开洛忆阑,向前跑去,躲过了那挥过来的拳头。

    “你给我站住。”洛忆阑追了过去,却也忍不住笑了出声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,只听见隐约的话语和笑声在风中回响。

    那话语,是诉不尽的情话,低低絮语,随风飘散。

    那笑声,干净毫无杂质,婉转悠扬。过往烟云,都尽付笑谈中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鲜衣怒马,一剑一箫江湖。

    冷岳翎骑在马上,抬手挡在额前,遮住直射的阳光,向远方望去,只见一望无际的草原,绵延千里而不绝,一阵清风吹过,冷岳翎的心情也飞扬了起来。

    当然,如果没有身后的那个尾巴,她的心情会更好。

    掉转马头,冷岳翎便看到前面不远处,一个女子骑在马上,面带笑意看着她。一袭红裙,长发挽起,肌肤胜雪,明眸顾转流盼,妩媚含情,不是宗政锦又是谁。

    望着宗政锦,冷岳翎的心情复杂难言,自山中一别,离开萧青岚后,她便和宗政锦说清想法,只言两人没有可能,让她回铸剑山庄,自己则继续去寻找师兄师妹。

    然而,宗政锦却不放弃,仍是跟着她,只是不再像往日那样形影不离,而是远远的跟着。

    冷岳翎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这个人是什么心情,初次相见的冷场,二次再见的较劲,三次又见的意外。为了师门的事情,为了萧青岚的事情,她一直在奔波,宗政锦也一直跟着她。

    秋去春来,花落花开,当所有人都一个个离开自己身边,只有她,一直还在。

    隔阂渐除,依赖渐生。

    再到后来,意外的表白,茫然不知归处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心里有萧姐姐,我会一直等着你,直到你有一天忘了她,接受我为止。”

    被看透的心思,让她仓惶逃离,这份爱,她不敢要。

    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会喜欢宗政锦,尚不明白的时候,她只能说,我们之间没有可能,你也别再跟着我。

    然而,这个人却还是锲而不舍,从未放弃过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她了呢?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等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那个时候,她羡慕洛忆阑,能得到萧青岚一辈子的等。

    现在,宗政锦又何尝不是在等她。

    心结终于释然,唇角微弯,扬声问道:“宗政锦,如果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萧青岚,你要怎么办?”

    宗政锦愕然,看着前方的冷岳翎,只见她白衣胜雪,阳光洒在身上,映衬出如雪清冷的容颜,神情似笑非笑,似在等待她的答案。

    蓦然明白什么,宗政锦扬声笑了起来,一阵风吹过,她的衣袂扬起。

    “那我就等一辈子——”

    毫不犹豫的回答,带着自信与坚定。

    冷岳翎的眼眶湿润起来,掉转马头,轻声一句,“笨蛋!”

    声音虽轻,宗政锦却听到了,唇边咧起一个大大的笑容,手中马缰绳一抖,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只见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并肩驭马,向远方疾驰而去,风中只听见一串余音回响。

    “翎儿,若是找不到你的师兄师妹,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天大地大,哪里能停留就去哪里。”

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  正文完结,这样的结局,虽然不完美,却最合适。

    萧青岚和洛忆阑的结局,离当初的设想,有些偏差,但本意还是表达了出来。

    洛忆阑放不下血海深仇,将一生最好的年华用在复仇上,终是韶华倾负,似水流年。仇报了,却背负更多的血债,跳进冤冤相报的怪圈里。

    但她比别人幸运,遇见了萧青岚,遇见了洛幽依。

    一个人愿意从最初遇见的那一刻便等她,愿意将她的罪孽一起背负。一个人则愿意在最后的时候放开她,将她的罪孽一笔勾销。

    至于毁容,总要是付出些代价,才能遵循因果循环,善恶有报的世间道理。

    所以,她的结局,其实已经很幸运。

    而萧青岚,只能用八个字表达,一念执着,倾负流年。

    也许有人觉得萧青岚傻,一直等着一个人,但对她而言,这应是一种幸福,因为有期待,而它终将有实现的一天。而另一个人,萧青岚的影子,纪无心,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

    她们的区别只在于,洛忆阑爱谁。

    所以,等待值得还是不值得,在于她是否爱你。

    冷岳翎和宗政锦这一对,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费太多笔墨,要表达的中心很简单,有时候,放下过去,牵手身边等你的人,也是一种圆满。

    最后,是教主和柳如冰这对,若是能够注意到她们之间的三场棋局,也许会有所发现。

    不知道番外还要不要写,一是觉得,该表达的都有了,拥有可以遐想的空间,也许才最美。二是有些倦了,对*和整体环境有些失望吧,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。

    感谢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的人。

    圆了心中的江湖梦,圆了一个执念。

    浮生若寄,飘摇经年。他日回首,江湖已远。

    与君共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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