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58】制片人的女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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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到一盏茶的功夫，小会议门外就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，一个脚步细碎，一个脚步沉而宽，接着，门开了，冯珍丽和洛华义一前一后走进来，洛华义手中一直提着他那个黑色的公文包。沈洪起身相迎，我们也随着站起来。
冯、洛两人走到沈洪面前立定，沈洪手势示向右边的叶一阳，郑重地介绍：“洛部长，我给你介绍我们的新伙伴，东城早报的记者叶一阳！”向叶一阳微微示意，“一阳，这位就是我们新上任的信息部部长洛华义。”
叶一阳向洛华义伸手，微笑：“洛部长你好！”洛华义面无表情，与叶一阳礼貌性地握了握手，快速收回：“叶记者好！”
“请坐！”沈洪示意大家坐下，指向叶一阳身旁的位置，“洛部长你坐这里吧，方便大家谈事！”
洛华义略略点头，在叶一阳身边坐下，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，隔开适当距离，其他各人也都各自坐下。冯秘书坐在沈洪对面，又当起客服角色，烹茶倒茶。
沈洪把自创频道的简案递给洛华义，声沉而平稳：“洛部长，你先看看我的计划简案，然后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工作，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洛华义接来三页纸，目光掠过上面的内容，查看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目十行，一分钟功夫看完了，不惊不喜，抬头，平淡地望向沈洪，回答：“信息部已经分好组了，两个分部，一分部负责业务信息，部长是我，二分部负责行业信息，部长是猎头精英梅清兰，各分部有两组，每组一男一女，方便行事。”说完，打开公文包，抽出两份文件夹，每一份足有上百页那么厚，递给沈洪，“这是昨天下午我们整理出来的资料，请您过目！”
“啊？”李梦颖一看，吃惊不已，美眸睁大，看向洛华义，眼中露出不可思议，“洛部长，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？昨天沈总才安排，你们把活都干了？”
沈洪脸色不变，双手稳稳地把资料接过来，翻开查看。
洛华义端坐笔直如铁板，脸色仍如前平静，轻声说：“这时代风云变幻，快鱼吃慢鱼，我们专业信息部，再不快，就该淘汰了！”
沈洪快速翻阅，看完第一份文件，又看第二份文件，看完后，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，递给叶一阳，同时看向洛华义，沉稳如一，眼中却无限赞赏：“做得很好！今天叫你来，除了你工作上的事，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洛华义仍稳稳当当：“沈总您请说！”
沈洪顿了顿，给洛华义添上一杯茶，做个请的手势，音轻而清晰无比地说道：“你们十个人是从章总那里过来的，你们不仅做幕后工作，还兼职做业务，如果领锋药业的危机顺利解除，估计沈氏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，到时候，我爸肯定会找章总的麻烦，我想留下你们，可能也留不了，所以，这几天，你们要从猎头公司那里尽快找来十个助理，同样的男女比例，结成师徒，也便于工作，等你们走了以后，我不用再去找人再培养，可以直接派上用场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洛华义板正的脸一成不变，朗声应和：“沈总放心，我会办好的！我们是您以前培训出来，这一次，就当是报答您，应该的！”
沈洪感激地点头致谢，看向叶一阳，目光如渊：“一阳，你可能不太了解商场上的凶险，商场如战场，如果把解决领锋药业的这次危机比作打仗，那信息部打的是前站，自创频道是主战场，其他部门跟着冲锋陷阵。” 顿一顿，语调放缓，“所以我们需要步步为营，现在召集大家到这里商讨，这些事，关乎领锋药业的生死存亡，请问，你，是否确定加入我们的队伍中，如果确定，我们需要签保密协议，等下就让洛部长拟出来，大家谈妥，签字后，一切工作正式开始！”
叶一阳一怔，愣了好几秒，审度沈洪的脸色，又看了看其他人，眼中思虑之色尽显，半晌后，抿了抿唇，点头：“我可以！只是……”还有些疑虑，“这与我在早报的工作不会冲突吧？”
沈洪认真点头：“会！所以你要认真考虑，记者从业资格有严格规定，新闻采编不能影响公平公正，我建议，”沈洪顿了顿，“你的团队，都将以网络主播的身份参与我们的平台，你要是想保持记者身份，只能由你信得过的人持股！不过，我只需要持股代理，影响并不大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叶一阳犹豫再三，终于下决心般，双拳微握：“我确定加入！只是，这记者身份我还是要保留，”眼神微黯，淡笑若无，“虽然我在早报干了那么多年，现在还只是个聘任记者，没有编制，但我还是想保持做记者最基本的职业操守，所以，持股代理，如果沈总不介意的话，我可以让我的家人代理，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，我弟也可以，我母亲也可以，我弟只是一名外卖员，我母亲是一个普通工厂工人，都不要紧！或者，您另外再物色一个人选？”
沈洪笑了：“不了，我说过的话不会变，你要是加入，那就请你弟弟来代理吧，正好，我这里也缺一个管事的人，让他来当我的助理，你回去后跟他商量商量？”
叶一阳眉目舒展，真心一笑：“好！”又顿了顿，“不如，等下我们谈完事，我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吧，咱们当面谈，不是更直接？！”
沈洪点头：“那就这么办！”转向洛华义，语调微扬，“洛部长，接下来谈你和叶记者的工作，”转向叶一阳，微笑自然，“一阳，洛部长等下去把协议拟好，你可以晚点再过来签，现在，先让洛部长带你到楼上的信息部去，了解一下他们刚刚查到的新消息，看看哪些是你需要用的，筛选筛选！明天，你约好朋友后给我打电话，带他们来，我们详谈自创频道的细节。”又转向洛华义，“洛部长，你以后负责配合叶记者的工作，给她提供最新消息，你看看还有别的疑问吗？”把手中的两份资料递回给洛华义。
“暂时没有！”洛华义即刻起身，双手收回资料，放入公文包中，“沈总，那我这就上楼去了？等下保密协议拟好了，我发给您。”
沈洪点头：“好！”扬手示意叶一阳，“一阳，你跟洛部长去吧，还有什么想法，过后再跟我提也可以，我再跟紫苑和梦颖商量一下她俩的工作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叶一阳恭肃起身，向我们礼别，洛华义也礼貌性地点点头，前头引路，带叶一阳离开小会议室……
窗口的风吹进来，茶香在上空弥漫。太阳已经升空，光变成金丝线，投射在小会议室蓝色的窗玻璃上，织就一朵朵金刺耀眼的烈焰之花。
沈洪待洛、叶两人的脚步声消失，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，茗上一口茶，目光瞟了我和李梦颖一眼，又看了看冯秘书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，递给我，柔声说：“你看到了，工作多得忙不过来，这段时间，你和梦颖就去联系房拍公司，办理委托事务，其他时间，就回唯一茉莉去正常上班吧，这里一切交给我，如果有需要，我会叫你过来！”
我把纸条接过来，李梦颖也凑过来——纸条上，沈洪的字方方正正，写着房地产拍卖公司的地址、电话和联系人姓名。
沈洪补充说：“这个人跟我认识，你们直接联系他，然后再过去，他会帮助你们的！”端正脸容看向李梦颖，“梦颖，辛苦你了，本来和你没有多大关系，却因为紫苑，要你跑上跑下，等她去唯一茉莉上班后，你就不用跟着了，也忙你的去吧。她在那里有王之云照应，不会有事的！”
李梦颖浅浅一笑，如花艳溢香融：“沈洪，你别老那么客气，我跟你们都那么熟了，现在危难关头，大家同舟共济，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！”
我微笑：“就是，一条船上的蚂蚱，我都不客气你客气啥？！”
沈洪假意冷瞪我一眼，微嗔：“从你嘴里出来的就没个好词，那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，一条船上的，是贼！”
“扑！”一向正经严谨的冯秘书瞬间破防，正喝着的茶水喷出来，她急忙笑着掩嘴，拿纸巾擦拭茶水，摆手：“不好意思，没忍住……”
“咯咯……”李梦颖禁不住笑出了声，笑颜如花开重重，美不胜收，“你俩别这么逗行不行？呵……”
我淡定起身：“好吧，那我们这就走。对了，中午要不要我给你送饭来？”
“送饭？！”沈洪没好气，一脸苦涩，“你看我像能扎根在这儿吃饭的样子吗？！章定仁刚才发消息说约了律师，我要赶过去跟他们见面，就顺便请吃午饭，你们管自己吧！”
李梦颖也起身，向我摆手：“紫苑，那我们走吧，你看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，哪有空搭理我们，走走走！”
我无语，再不吭声，又跟在李梦颖后面，两人离开小会议室……
艳阳高照，姜靖坤拍戏的街道现场，两旁绿树荫荫，咖啡厅门口。
摄像机在各个机位摆好，移动高速摄影机在准备中，导演林陌寒坐在监视器屏幕前方，盯着姜靖坤所扮演的角色“乡下那小子”“顾至臻”与女二号伊菲菲饰演的“魏沁”坐在咖啡馆窗前的场景，沉思着，分析剧情和拍摄角度，旁边一堆人围着他，包括副导演周乐山，新上任的制片人雨思传媒唐德仁。
过了一会儿，导演林陌寒指示开机，打板，大喇叭响起“三二一，开拍!” ……
距离片场不到三米远，章文君一袭湖绿色的春裙，折叠纱裙的裙摆直垂至地板，脸上淡淡的妆容，眉目清丽，丝毫不输刻意妆扮得艳光四射的女二号。而她，此时正翘着二郎腿，穷极无聊，扯着华姐和尹飞中斗地主，一边打牌，一边扫视着片场内的情况，回头看看出牌比蜗牛爬还要慢的尹飞中，一把把手机掏出来，拍到他面前，调出计时功能，冷瞪他一眼，哼道：“我说飞哥，你看这计时器，都两分钟了你还不出牌，要是在电脑上，你都被‘拍死’了！”
尹飞中对她爱搭不理，目光重点落在咖啡馆内的姜靖坤身上，一边张望一边轻声说：“谁有你这么闲，一天到晚不是打牌，就是吃烧烤吃零食？！我除了靖坤，还得带两个新人，能陪你在这儿坐上一会儿你就烧高香吧！”
华姐掩嘴笑,一串牌全拍下去：“兄弟，我可不管你带几个人，现在咱们正经打牌，你PASS了，我要，赢了，给钱吧！”伸手向尹飞中。
尹飞中一看，华姐的牌一串同花顺，正好大过章文君的牌，他输了！
他朝天上望了望，无语，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十元钞票：“不玩了，什么年代，谁还整天带现金在身上！”说完，到导演身后看“戏”去了。
章文君一脸无所谓，也起身去看“戏”，华姐留下收拾牌具……
片场内，姜靖坤饰演的“顾至臻”正与女二号伊菲菲饰演的“魏沁”相亲，所谓“相亲”，是“顾至臻”寻找女主角“凌初心”的手段。“魏沁”代替“凌初心”约会“顾至臻”，对“顾至臻”一见倾心。“顾至臻”遇上了这个真正难缠的主，千方百计找借口逃离，然而所有“借口”都被“魏沁”给封死，苦于无计……
章文君看到姜靖坤在戏中无可奈何地“抓耳挠腮”时，站到导演背后，低声嘀咕：“这剧配角的戏也太多了吧，都差不多三分之一了，女主角还没出来，难产啊？……”
所有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，林陌寒也冷冷地瞪了她一下，回头继续看场，结果，姜靖坤竟然出戏，笑场了！
章文君看了，也忍不住想笑，掩嘴拼命忍住。
“停！”林陌寒霍然站起来，面无表情，转身面对章文君，语调僵冷：“你是谁？在这里捣什么乱？！”怒而扫视周围一遭，想找出是哪个人放这个“疯子”进来。
章文君亭亭玉立，夷然无惧，目光从唐德仁那儿转一圈回来，不卑不亢地答：“我嘛——我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！”
“制片人的女朋友？”
林陌寒带“刀”的森冷目光立刻“杀”向旁边的唐德仁，唐德仁一脸黑线，却不敢吭声，当是默认了。
他自认倒霉，这第一次来巡场，就遇上这档子事，心里暗暗祈祷这种话千万别被家里的“母夜叉”给听见，否则绝对没好果子吃。
林陌寒愣了一愣——制片人当然是不好得罪。
无奈，林陌寒只好转头回去，大步向姜靖坤走去，再给他讲戏。还在监视器前的副导演周乐山看向场中的伊菲菲，脸色却起了变化——这章文君，正是之前他打电话催姜靖坤回片场时她接的电话，叫他将吃进去的吐出来再吃回去……
中午，吃饭时间，章文君理所当然地跟姜靖坤加餐，其他人则吃剧组提供的盒饭。林陌寒吃完，满脸黑云地向姜靖坤和章文君走过来，见姜靖坤碗中已经干净，显然已经吃饱了，于是他放心大胆地瞪向章文君，冷声问：“今天你说什么，配角戏太多？那你告诉我，这戏该怎么拍？”
敢情导演兴师问罪来了，章文君何许人，怎么会惧怕这类挑衅，仰头，挑了挑好看的远黛眉,平静地答：“要是我是观众，这种平淡无奇的剧情，拍了三分之一女主角都没出场，该弃剧了！依我看，直接安排女主出场得了，前面那些花花剧情删掉一部分，插播女主小时候的片段，要不然，你这剧，收视率铁定不咋的！”字字咬正，毫无畏缩之意。
将近五十岁的林陌寒虽然不是大名导演，好歹也出过一两好剧，得过几个奖，本来之前听章文君的话十分不爽，正想上来教训一番，谁料，章文君这一顿铿锵之词，他愣在了那里。
他琢磨了一会儿，脸上的黑云散了点，又问：“那剧本本来就是这样，正因为前面有足够的铺垫，后面的戏才显得更精彩，你懂什么，你懂拍戏吗？”
章文君坐在餐桌旁，而林陌寒站立，她再次抬头，仰望凝视他岁月沉淀的脸，悠悠然翘起二郎腿，语气自然：“拍戏我是不懂，但我知道哪类戏观众喜欢，什么蒙太奇就不说，反正戏剧的矛盾冲突越强烈，反差大，反转多，有悬疑有笑料，观众就爱看，当然，要是还有内涵有深度，那观众就更喜欢了！可我来了那么多天，看到的，你们拍的都是女配的戏，女主呢，人在哪呢！”
林陌寒想了想，没有立刻反驳她，心里回忆一遍这一路戏的过程，忽然，若有所悟，脸上的黑云散尽，竟然点头：“那女主该怎么开场，按剧本，还要女二号追男主追不上才让女主角出来帮忙，男主这才在学校里遇上女主……”
章文君向他伸出手，玉掌摊开到他面前，林陌寒傻在那里：“干什么？”
“剧本啊！”
瞬间，林陌寒才反应过来，从外套内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剧本，塞入章文君手里，抱臂观望，想看看这妮子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。
一切都看在副导演周乐山眼中，周乐山也上前凑热闹，在旁边静听导演和章文君的讨论。
姜靖坤吃完饭，坐在旁边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，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一言不发。
章文君把剧本粗略地翻了一遍，翻到剧中女主出场的部分，又翻回女二号之前的戏份，又看了一遍，把剧本塞回林陌寒手中，抬头冷笑：“你这编剧不行，你不会改啊？改得越狗血，观众越爱看。依我看，你就编吧，不用等女二号拉出女主，嗯——”她现场当起编剧，“你看哈，这女主家境一般，她读大学，费用肯定很大，需要兼职吧！安排个兼职，就让她兼职的时候，遇上男主，最好是男主英雄救美的那种，然后又不能破坏剧情设定，让男主不知道她是谁，她匆匆离去，这样，又有悬疑……”
导演竟然又点头，琢磨玩味起来，自顾自似的低语：“那……就……安排一段抢劫，女主在花店兼职，送花路上遇上男主和其他受害者……偷了匪徒的枪，扔给男主，然后叫他一起逃跑，男主没跑，继续营救受害者，女主救下一部分受害者，跑掉了，男主因此对女主有了感觉，以为自己变心了，对小时候的女主产生愧疚之心，心中矛盾痛苦……寻找女主的过程中，发现女主竟然是女二号的同学，两人在学校中相遇，女二号本来想让女主帮自己追男主，没料到男女主角竟然认识，而且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，又是青梅竹马，女二号与女主的矛盾升级……”
章文君禁不住鼓掌：“精彩啊！不愧是导演！听你这么一说，这戏我爱看！”
没等导演回话，周乐山站出来，对章文君冷哼一声：“你是谁，凭什么说改剧本就改剧本？！”
“哎——”林陌寒正经八儿地拉长声音，严肃满地，“她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，当然说改就改！”说完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周乐山当场石化，呆怔了半晌，这才回过神来，悻悻地跟着导演走了。
姜靖坤对章文君这一通操作，朝天上望了一眼，没有任何表示。旁边的尹飞中却暗暗捧腹，想笑却不敢笑……
下午，导演和编剧改剧本，让女主角直接出场，女主饰演者是一个刚毕业的影剧学院学生宋杭爱，由另一方的制片人面试而来，人长得很漂亮，就是稚嫩了些，力量也不够。
戏刚开拍没多久，宋杭爱手无缚鸡之力，偷“绑匪”的“枪”时差点被道具枪带摔到地上，几次“枪”都没拿稳，踉踉跄跄，章文君站在导演身后，听导演喊了无数遍“停”，再看场中的各个演员配合宋杭爱累得东歪西倒，实在看不下去了，不顾摄像机正在实拍，冲到戏场中去，来到姜靖坤身旁，将宋杭爱挡在身后，一把夺过墙角“绑匪”的枪，抡起枪杆打“晕”那个“抢匪”，干脆利落地把“枪”扔给姜靖坤饰演的主角“顾至臻”，冷冷地轻声说台词：“拿着！当英雄也得保护好自己，否则，你死了就变狗熊，毛用都没有！”回头低声指挥群演，“你们跟我走！”几个人猫着腰，从女主发现的车后破墙洞逃走了……
“顾至臻”愣在原地，怔怔地看着这一切，目瞪口呆，正好与剧情吻合。
“CUT！”导演林陌寒兴奋地喊停，“好，就要刚才那一条！”
宋杭爱傻傻地像木头般站在那里，一动未动——要刚才那一条，哪一条，她拍哪一条好了？
章文君从破墙洞后面钻回来，玉立如雪中青杉，气势凛凛，对宋杭爱说：“怎么样，你看到了没有？做女主得有气势，就像我刚才那样演！”说罢，又大步带风地回到导演身后，继续看“戏”。
看章文君自带主角光芒，林导演不禁笑了笑，什么也没有说。
周乐山脸色僵硬，讷讷地问：“林导，你说要刚才哪一条？”
林陌寒头也不抬，望向场中，气势沉稳笃定，说：“宋杭爱，你先回去吧，女一号的角色，我跟制片方再商量商量！今天先不拍了，好了，累了，大家都休息吧！”
“啊？”所有人瞠目结舌。
周乐山脸色极不自然，难看得像水分瞬间被抽干般涩然：“林导，不让宋杭爱演女一号，难道让制片人的女朋友上？”
“怎么，不行啊？”林陌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“我看她演得挺好，非常符合剧中的人物设定！”
“这……”周乐山看向宋杭爱气苦离去的背影，“这恐怕不合适吧？”
“有什么不合适，跟制片方谈妥就行。只要制片方愿意出宋杭爱的违约金，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！”林陌寒挥手示意大伙儿收工，“再说，她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，让她当女一号，制片方怎会不乐意？！”
“……”周乐山无语了，一计涌上心头，默默地进入片场，指挥众人收工……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，小会议门外就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，一个脚步细碎，一个脚步沉而宽，接着，门开了，冯珍丽和洛华义一前一后走进来，洛华义手中一直提着他那个黑色的公文包。沈洪起身相迎，我们也随着站起来。
冯、洛两人走到沈洪面前立定，沈洪手势示向右边的叶一阳，郑重地介绍：“洛部长，我给你介绍我们的新伙伴，东城早报的记者叶一阳！”向叶一阳微微示意，“一阳，这位就是我们新上任的信息部部长洛华义。”
叶一阳向洛华义伸手，微笑：“洛部长你好！”洛华义面无表情，与叶一阳礼貌性地握了握手，快速收回：“叶记者好！”
“请坐！”沈洪示意大家坐下，指向叶一阳身旁的位置，“洛部长你坐这里吧，方便大家谈事！”
洛华义略略点头，在叶一阳身边坐下，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，隔开适当距离，其他各人也都各自坐下。冯秘书坐在沈洪对面，又当起客服角色，烹茶倒茶。
沈洪把自创频道的简案递给洛华义，声沉而平稳：“洛部长，你先看看我的计划简案，然后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工作，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？”
洛华义接来三页纸，目光掠过上面的内容，查看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目十行，一分钟功夫看完了，不惊不喜，抬头，平淡地望向沈洪，回答：“信息部已经分好组了，两个分部，一分部负责业务信息，部长是我，二分部负责行业信息，部长是猎头精英梅清兰，各分部有两组，每组一男一女，方便行事。”说完，打开公文包，抽出两份文件夹，每一份足有上百页那么厚，递给沈洪，“这是昨天下午我们整理出来的资料，请您过目！”
“啊？”李梦颖一看，吃惊不已，美眸睁大，看向洛华义，眼中露出不可思议，“洛部长，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？昨天沈总才安排，你们把活都干了？”
沈洪脸色不变，双手稳稳地把资料接过来，翻开查看。
洛华义端坐笔直如铁板，脸色仍如前平静，轻声说：“这时代风云变幻，快鱼吃慢鱼，我们专业信息部，再不快，就该淘汰了！”
沈洪快速翻阅，看完第一份文件，又看第二份文件，看完后，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，递给叶一阳，同时看向洛华义，沉稳如一，眼中却无限赞赏：“做得很好！今天叫你来，除了你工作上的事，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洛华义仍稳稳当当：“沈总您请说！”
沈洪顿了顿，给洛华义添上一杯茶，做个请的手势，音轻而清晰无比地说道：“你们十个人是从章总那里过来的，你们不仅做幕后工作，还兼职做业务，如果领锋药业的危机顺利解除，估计沈氏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，到时候，我爸肯定会找章总的麻烦，我想留下你们，可能也留不了，所以，这几天，你们要从猎头公司那里尽快找来十个助理，同样的男女比例，结成师徒，也便于工作，等你们走了以后，我不用再去找人再培养，可以直接派上用场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洛华义板正的脸一成不变，朗声应和：“沈总放心，我会办好的！我们是您以前培训出来，这一次，就当是报答您，应该的！”
沈洪感激地点头致谢，看向叶一阳，目光如渊：“一阳，你可能不太了解商场上的凶险，商场如战场，如果把解决领锋药业的这次危机比作打仗，那信息部打的是前站，自创频道是主战场，其他部门跟着冲锋陷阵。” 顿一顿，语调放缓，“所以我们需要步步为营，现在召集大家到这里商讨，这些事，关乎领锋药业的生死存亡，请问，你，是否确定加入我们的队伍中，如果确定，我们需要签保密协议，等下就让洛部长拟出来，大家谈妥，签字后，一切工作正式开始！”
叶一阳一怔，愣了好几秒，审度沈洪的脸色，又看了看其他人，眼中思虑之色尽显，半晌后，抿了抿唇，点头：“我可以！只是……”还有些疑虑，“这与我在早报的工作不会冲突吧？”
沈洪认真点头：“会！所以你要认真考虑，记者从业资格有严格规定，新闻采编不能影响公平公正，我建议，”沈洪顿了顿，“你的团队，都将以网络主播的身份参与我们的平台，你要是想保持记者身份，只能由你信得过的人持股！不过，我只需要持股代理，影响并不大，你不用担心。”
叶一阳犹豫再三，终于下决心般，双拳微握：“我确定加入！只是，这记者身份我还是要保留，”眼神微黯，淡笑若无，“虽然我在早报干了那么多年，现在还只是个聘任记者，没有编制，但我还是想保持做记者最基本的职业操守，所以，持股代理，如果沈总不介意的话，我可以让我的家人代理，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，我弟也可以，我母亲也可以，我弟只是一名外卖员，我母亲是一个普通工厂工人，都不要紧！或者，您另外再物色一个人选？”
沈洪笑了：“不了，我说过的话不会变，你要是加入，那就请你弟弟来代理吧，正好，我这里也缺一个管事的人，让他来当我的助理，你回去后跟他商量商量？”
叶一阳眉目舒展，真心一笑：“好！”又顿了顿，“不如，等下我们谈完事，我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吧，咱们当面谈，不是更直接？！”
沈洪点头：“那就这么办！”转向洛华义，语调微扬，“洛部长，接下来谈你和叶记者的工作，”转向叶一阳，微笑自然，“一阳，洛部长等下去把协议拟好，你可以晚点再过来签，现在，先让洛部长带你到楼上的信息部去，了解一下他们刚刚查到的新消息，看看哪些是你需要用的，筛选筛选！明天，你约好朋友后给我打电话，带他们来，我们详谈自创频道的细节。”又转向洛华义，“洛部长，你以后负责配合叶记者的工作，给她提供最新消息，你看看还有别的疑问吗？”把手中的两份资料递回给洛华义。
“暂时没有！”洛华义即刻起身，双手收回资料，放入公文包中，“沈总，那我这就上楼去了？等下保密协议拟好了，我发给您。”
沈洪点头：“好！”扬手示意叶一阳，“一阳，你跟洛部长去吧，还有什么想法，过后再跟我提也可以，我再跟紫苑和梦颖商量一下她俩的工作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叶一阳恭肃起身，向我们礼别，洛华义也礼貌性地点点头，前头引路，带叶一阳离开小会议室……
窗口的风吹进来，茶香在上空弥漫。太阳已经升空，光变成金丝线，投射在小会议室蓝色的窗玻璃上，织就一朵朵金刺耀眼的烈焰之花。
沈洪待洛、叶两人的脚步声消失，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，茗上一口茶，目光瞟了我和李梦颖一眼，又看了看冯秘书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，递给我，柔声说：“你看到了，工作多得忙不过来，这段时间，你和梦颖就去联系房拍公司，办理委托事务，其他时间，就回唯一茉莉去正常上班吧，这里一切交给我，如果有需要，我会叫你过来！”
我把纸条接过来，李梦颖也凑过来——纸条上，沈洪的字方方正正，写着房地产拍卖公司的地址、电话和联系人姓名。
沈洪补充说：“这个人跟我认识，你们直接联系他，然后再过去，他会帮助你们的！”端正脸容看向李梦颖，“梦颖，辛苦你了，本来和你没有多大关系，却因为紫苑，要你跑上跑下，等她去唯一茉莉上班后，你就不用跟着了，也忙你的去吧。她在那里有王之云照应，不会有事的！”
李梦颖浅浅一笑，如花艳溢香融：“沈洪，你别老那么客气，我跟你们都那么熟了，现在危难关头，大家同舟共济，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！”
我微笑：“就是，一条船上的蚂蚱，我都不客气你客气啥？！”
沈洪假意冷瞪我一眼，微嗔：“从你嘴里出来的就没个好词，那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，一条船上的，是贼！”
“扑！”一向正经严谨的冯秘书瞬间破防，正喝着的茶水喷出来，她急忙笑着掩嘴，拿纸巾擦拭茶水，摆手：“不好意思，没忍住……”
“咯咯……”李梦颖禁不住笑出了声，笑颜如花开重重，美不胜收，“你俩别这么逗行不行？呵……”
我淡定起身：“好吧，那我们这就走。对了，中午要不要我给你送饭来？”
“送饭？！”沈洪没好气，一脸苦涩，“你看我像能扎根在这儿吃饭的样子吗？！章定仁刚才发消息说约了律师，我要赶过去跟他们见面，就顺便请吃午饭，你们管自己吧！”
李梦颖也起身，向我摆手：“紫苑，那我们走吧，你看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，哪有空搭理我们，走走走！”
我无语，再不吭声，又跟在李梦颖后面，两人离开小会议室……
艳阳高照，姜靖坤拍戏的街道现场，两旁绿树荫荫，咖啡厅门口。
摄像机在各个机位摆好，移动高速摄影机在准备中，导演林陌寒坐在监视器屏幕前方，盯着姜靖坤所扮演的角色“乡下那小子”“顾至臻”与女二号伊菲菲饰演的“魏沁”坐在咖啡馆窗前的场景，沉思着，分析剧情和拍摄角度，旁边一堆人围着他，包括副导演周乐山，新上任的制片人雨思传媒唐德仁。
过了一会儿，导演林陌寒指示开机，打板，大喇叭响起“三二一，开拍!” ……
距离片场不到三米远，章文君一袭湖绿色的春裙，折叠纱裙的裙摆直垂至地板，脸上淡淡的妆容，眉目清丽，丝毫不输刻意妆扮得艳光四射的女二号。而她，此时正翘着二郎腿，穷极无聊，扯着华姐和尹飞中斗地主，一边打牌，一边扫视着片场内的情况，回头看看出牌比蜗牛爬还要慢的尹飞中，一把把手机掏出来，拍到他面前，调出计时功能，冷瞪他一眼，哼道：“我说飞哥，你看这计时器，都两分钟了你还不出牌，要是在电脑上，你都被‘拍死’了！”
尹飞中对她爱搭不理，目光重点落在咖啡馆内的姜靖坤身上，一边张望一边轻声说：“谁有你这么闲，一天到晚不是打牌，就是吃烧烤吃零食？！我除了靖坤，还得带两个新人，能陪你在这儿坐上一会儿你就烧高香吧！”
华姐掩嘴笑,一串牌全拍下去：“兄弟，我可不管你带几个人，现在咱们正经打牌，你PASS了，我要，赢了，给钱吧！”伸手向尹飞中。
尹飞中一看，华姐的牌一串同花顺，正好大过章文君的牌，他输了！
他朝天上望了望，无语，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张十元钞票：“不玩了，什么年代，谁还整天带现金在身上！”说完，到导演身后看“戏”去了。
章文君一脸无所谓，也起身去看“戏”，华姐留下收拾牌具……
片场内，姜靖坤饰演的“顾至臻”正与女二号伊菲菲饰演的“魏沁”相亲，所谓“相亲”，是“顾至臻”寻找女主角“凌初心”的手段。“魏沁”代替“凌初心”约会“顾至臻”，对“顾至臻”一见倾心。“顾至臻”遇上了这个真正难缠的主，千方百计找借口逃离，然而所有“借口”都被“魏沁”给封死，苦于无计……
章文君看到姜靖坤在戏中无可奈何地“抓耳挠腮”时，站到导演背后，低声嘀咕：“这剧配角的戏也太多了吧，都差不多三分之一了，女主角还没出来，难产啊？……”
所有人都回头看了她一眼，林陌寒也冷冷地瞪了她一下，回头继续看场，结果，姜靖坤竟然出戏，笑场了！
章文君看了，也忍不住想笑，掩嘴拼命忍住。
“停！”林陌寒霍然站起来，面无表情，转身面对章文君，语调僵冷：“你是谁？在这里捣什么乱？！”怒而扫视周围一遭，想找出是哪个人放这个“疯子”进来。
章文君亭亭玉立，夷然无惧，目光从唐德仁那儿转一圈回来，不卑不亢地答：“我嘛——我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！”
“制片人的女朋友？”
林陌寒带“刀”的森冷目光立刻“杀”向旁边的唐德仁，唐德仁一脸黑线，却不敢吭声，当是默认了。
他自认倒霉，这第一次来巡场，就遇上这档子事，心里暗暗祈祷这种话千万别被家里的“母夜叉”给听见，否则绝对没好果子吃。
林陌寒愣了一愣——制片人当然是不好得罪。
无奈，林陌寒只好转头回去，大步向姜靖坤走去，再给他讲戏。还在监视器前的副导演周乐山看向场中的伊菲菲，脸色却起了变化——这章文君，正是之前他打电话催姜靖坤回片场时她接的电话，叫他将吃进去的吐出来再吃回去……
中午，吃饭时间，章文君理所当然地跟姜靖坤加餐，其他人则吃剧组提供的盒饭。林陌寒吃完，满脸黑云地向姜靖坤和章文君走过来，见姜靖坤碗中已经干净，显然已经吃饱了，于是他放心大胆地瞪向章文君，冷声问：“今天你说什么，配角戏太多？那你告诉我，这戏该怎么拍？”
敢情导演兴师问罪来了，章文君何许人，怎么会惧怕这类挑衅，仰头，挑了挑好看的远黛眉,平静地答：“要是我是观众，这种平淡无奇的剧情，拍了三分之一女主角都没出场，该弃剧了！依我看，直接安排女主出场得了，前面那些花花剧情删掉一部分，插播女主小时候的片段，要不然，你这剧，收视率铁定不咋的！”字字咬正，毫无畏缩之意。
将近五十岁的林陌寒虽然不是大名导演，好歹也出过一两好剧，得过几个奖，本来之前听章文君的话十分不爽，正想上来教训一番，谁料，章文君这一顿铿锵之词，他愣在了那里。
他琢磨了一会儿，脸上的黑云散了点，又问：“那剧本本来就是这样，正因为前面有足够的铺垫，后面的戏才显得更精彩，你懂什么，你懂拍戏吗？”
章文君坐在餐桌旁，而林陌寒站立，她再次抬头，仰望凝视他岁月沉淀的脸，悠悠然翘起二郎腿，语气自然：“拍戏我是不懂，但我知道哪类戏观众喜欢，什么蒙太奇就不说，反正戏剧的矛盾冲突越强烈，反差大，反转多，有悬疑有笑料，观众就爱看，当然，要是还有内涵有深度，那观众就更喜欢了！可我来了那么多天，看到的，你们拍的都是女配的戏，女主呢，人在哪呢！”
林陌寒想了想，没有立刻反驳她，心里回忆一遍这一路戏的过程，忽然，若有所悟，脸上的黑云散尽，竟然点头：“那女主该怎么开场，按剧本，还要女二号追男主追不上才让女主角出来帮忙，男主这才在学校里遇上女主……”
章文君向他伸出手，玉掌摊开到他面前，林陌寒傻在那里：“干什么？”
“剧本啊！”
瞬间，林陌寒才反应过来，从外套内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剧本，塞入章文君手里，抱臂观望，想看看这妮子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。
一切都看在副导演周乐山眼中，周乐山也上前凑热闹，在旁边静听导演和章文君的讨论。
姜靖坤吃完饭，坐在旁边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，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，一言不发。
章文君把剧本粗略地翻了一遍，翻到剧中女主出场的部分，又翻回女二号之前的戏份，又看了一遍，把剧本塞回林陌寒手中，抬头冷笑：“你这编剧不行，你不会改啊？改得越狗血，观众越爱看。依我看，你就编吧，不用等女二号拉出女主，嗯——”她现场当起编剧，“你看哈，这女主家境一般，她读大学，费用肯定很大，需要兼职吧！安排个兼职，就让她兼职的时候，遇上男主，最好是男主英雄救美的那种，然后又不能破坏剧情设定，让男主不知道她是谁，她匆匆离去，这样，又有悬疑……”
导演竟然又点头，琢磨玩味起来，自顾自似的低语：“那……就……安排一段抢劫，女主在花店兼职，送花路上遇上男主和其他受害者……偷了匪徒的枪，扔给男主，然后叫他一起逃跑，男主没跑，继续营救受害者，女主救下一部分受害者，跑掉了，男主因此对女主有了感觉，以为自己变心了，对小时候的女主产生愧疚之心，心中矛盾痛苦……寻找女主的过程中，发现女主竟然是女二号的同学，两人在学校中相遇，女二号本来想让女主帮自己追男主，没料到男女主角竟然认识，而且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，又是青梅竹马，女二号与女主的矛盾升级……”
章文君禁不住鼓掌：“精彩啊！不愧是导演！听你这么一说，这戏我爱看！”
没等导演回话，周乐山站出来，对章文君冷哼一声：“你是谁，凭什么说改剧本就改剧本？！”
“哎——”林陌寒正经八儿地拉长声音，严肃满地，“她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，当然说改就改！”说完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周乐山当场石化，呆怔了半晌，这才回过神来，悻悻地跟着导演走了。
姜靖坤对章文君这一通操作，朝天上望了一眼，没有任何表示。旁边的尹飞中却暗暗捧腹，想笑却不敢笑……
下午，导演和编剧改剧本，让女主角直接出场，女主饰演者是一个刚毕业的影剧学院学生宋杭爱，由另一方的制片人面试而来，人长得很漂亮，就是稚嫩了些，力量也不够。
戏刚开拍没多久，宋杭爱手无缚鸡之力，偷“绑匪”的“枪”时差点被道具枪带摔到地上，几次“枪”都没拿稳，踉踉跄跄，章文君站在导演身后，听导演喊了无数遍“停”，再看场中的各个演员配合宋杭爱累得东歪西倒，实在看不下去了，不顾摄像机正在实拍，冲到戏场中去，来到姜靖坤身旁，将宋杭爱挡在身后，一把夺过墙角“绑匪”的枪，抡起枪杆打“晕”那个“抢匪”，干脆利落地把“枪”扔给姜靖坤饰演的主角“顾至臻”，冷冷地轻声说台词：“拿着！当英雄也得保护好自己，否则，你死了就变狗熊，毛用都没有！”回头低声指挥群演，“你们跟我走！”几个人猫着腰，从女主发现的车后破墙洞逃走了……
“顾至臻”愣在原地，怔怔地看着这一切，目瞪口呆，正好与剧情吻合。
“CUT！”导演林陌寒兴奋地喊停，“好，就要刚才那一条！”
宋杭爱傻傻地像木头般站在那里，一动未动——要刚才那一条，哪一条，她拍哪一条好了？
章文君从破墙洞后面钻回来，玉立如雪中青杉，气势凛凛，对宋杭爱说：“怎么样，你看到了没有？做女主得有气势，就像我刚才那样演！”说罢，又大步带风地回到导演身后，继续看“戏”。
看章文君自带主角光芒，林导演不禁笑了笑，什么也没有说。
周乐山脸色僵硬，讷讷地问：“林导，你说要刚才哪一条？”
林陌寒头也不抬，望向场中，气势沉稳笃定，说：“宋杭爱，你先回去吧，女一号的角色，我跟制片方再商量商量！今天先不拍了，好了，累了，大家都休息吧！”
“啊？”所有人瞠目结舌。
周乐山脸色极不自然，难看得像水分瞬间被抽干般涩然：“林导，不让宋杭爱演女一号，难道让制片人的女朋友上？”
“怎么，不行啊？”林陌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“我看她演得挺好，非常符合剧中的人物设定！”
“这……”周乐山看向宋杭爱气苦离去的背影，“这恐怕不合适吧？”
“有什么不合适，跟制片方谈妥就行。只要制片方愿意出宋杭爱的违约金，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！”林陌寒挥手示意大伙儿收工，“再说，她是制片人的女朋友，让她当女一号，制片方怎会不乐意？！”
“……”周乐山无语了，一计涌上心头，默默地进入片场，指挥众人收工……